找回历史剧的当下性,你行你上!

admin2025-06-29  2

2025年6月29日刊| 总第4012期

在前不久腾讯视频发布的2025大剧片单中,《太平年》的名字赫然在列。取材于正史,服化道考究,这样的作品久已未见。

长期以来,历史剧一直是国剧王冠上耀眼的明珠。中国人有对历史故事的浓厚兴趣,从听评书讲古到拆解权谋智慧,“读史使人明智”的信条源远流长。历史剧也延续了这一传统,以帝王将相、朝堂之争为核心的宏大叙事曾是历史剧的主流。

伴随着2000年前后一批高质量历史剧的出现,历史正剧的艺术手法和表达范式基本确立。只是最近十几年间,市场环境、观众审美发生了巨大变化,大量基于IP改编的古装剧占领市场,历史正剧几乎被古装剧淹没。

这些年里,仍有一些坚持历史逻辑、有着严肃表达的古装剧。这些作品虽然不再讲究宏大叙事,但依旧有着可圈可点的历史思考,可称之为新派历史剧。

从历史正剧到新派历史剧,涌现过诸多口碑之作,仔细分析这些作品成功的背后,基本都和当时的国民心态相吻合。一部优秀的历史剧,既能追溯中国历史的脉络,也可以映照当下的社会现实。

但历史感和现实性之间的微妙平衡,总是很难把握。尤其是在借古言今上,稍有不慎,就会触碰观众信任和表达尺度的高压线。

如今的严肃古装剧和历史剧,究竟该如何把握当下性的问题?今天我们就展开聊聊这个问题。

戳中国民心态是历史正剧的爆款密码

历史剧的当下性依赖于创作者对时代的洞察,剧集内容贴近国民心态,能和现实形成互文,往往能催生爆款。最具代表性的当属世纪之交播出的《雍正王朝》和《走向共和》。

《雍正王朝》热播的90年代,正值改革开放进入深水期。剧中宵衣旰食的雍正,力行改革的田文镜,直言敢谏的孙嘉淦,能引发勤政官员的自况和自勉,也符合观众“清官梦”“明君梦”的期待。从上至下,这部剧有着坚实的收视基础。

中国正式加入WTO的2001年,同样也是《走向共和》开机的年份。加入WTO标志着中国对经济全球化的深度参与,对外开始面对崭新复杂的国际环境,对内倒逼经济体制改革,其间千头万绪,错综复杂。

《走向共和》里的晚清政府,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不得不走出封闭的状态,同世界各国打交道,各色人等面临不同的抉择。剧中人各有“救国”药方,却也人人迷茫。历史与现实呼应,观众可以深度共情。

直到2008年,伴随着成功举办奥运会等一系列举国瞩目的大事,期盼大国复兴,梦回汉唐盛世,则成了具有普遍性的国民心态。

这期间诞生的历史剧,像2005年的《汉武大帝》、2006年的《贞观之治》等作品,追寻的正是这样的历史情结。

2008年之后的历史剧创作,还延续着前些年的惯性,但走下坡路的趋势极为明显,以《楚汉传奇》为代表的一批历史剧反响欠佳,历史剧整体走向式微。

《大秦帝国》系列的播出正反映了这种趋势。2009年播出的《大秦帝国之裂变》,剧情上讲述秦国崛起之初的筚路蓝缕,和之前大国复兴的主题并无二致,备受好评。但随后2013年的《纵横》和2017年的《裂变》,都没能达到第一部的高度,2020年底播出的第四部《大秦赋》已是强弩之末。

历史剧的丰富性,取决于观众的宽容度

历史正剧的兴盛在于对当下性的把握,衰落则在于当下性的丧失,这种丧失可归因于内在和外在两方面。

从创作上来看,历史正剧看到最后,看的是史观。

同样的史料,往往有不同解读,甚至史料也存在彼此矛盾之处,历史剧的难写是公认的。如何从纷繁复杂的故纸堆中整合出一条既有可看性又接近历史真实的故事线,非常考验创作者的功力。

比起其他能够快速戳中观众情绪的类型剧,历史剧要“慢热”许多,特别是那些和国民心态保持一定距离的作品,比如《大明王朝1566》。

同为刘和平的作品,《大明王朝1566》相较《雍正王朝》,对权力的分析和观察更深一层,但这种冷静是与时代有距离的,无法在大众层面激起共鸣,它的价值在播出之后才慢慢凸显。

当年《大明王朝1566》播出之后的收视率不佳,可如今在B站上,关于《大明王朝1566》的解说,播放量在百万级别的非常普遍,甚至最高播放量达到两千多万。这说明历史正剧仍有市场,但受众的反馈并非即时的,反应弧度长达十年八年亦是正常。

历史正剧不是教科书,也不是史料的影视化再现,有史观的剧必然伴随理念的交锋,在黑白两色之外,存在大量复杂的灰色人物,可当下的舆论环境对于复杂人物形象的讨论并不友好,观众的接受度逐渐窄化。

指责历史剧“洗白”某些人物或者在立场上“歪屁股”的声音不绝于耳,让历史剧的舆情风险大大提升。

像今年播出的《人生若如初相见》,是近年罕见的见时代见众生的历史剧。男主人公梁乡是一个在命运漩涡中无以转圜的悲剧人物,被讨论最多的戏份不是他的挣扎图强,而是强暴女主角。最终,他没有转换立场这一点也备受诟病,对主角人设的讨论压倒了本该有的历史体察。

这点十分可惜,以机械呆板的人设作为标准,去框定复杂多变的历史人物,本身就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毛泽东曾经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这种暴烈的行动带来的复杂性,绝不是简单的好人坏人所能概括。

创作难度大,舆情风险高,客观上抑制了历史正剧的创作热潮。更重要是在急速变化的市场环境中,伴随着国民心态的转变,历史正剧没有找到新锚点。

找回当下性,历史剧需要坚实的抓手

宏大叙事令观众厌倦,取而代之的是新派历史剧。

一方面,新派历史剧有一定严肃的表达,另一方面,它又融入了悬疑,甚至架空等多种元素,较以往的历史正剧有更自由的叙事空间。《琅琊榜》《军师联盟》《庆余年》均可归入此列。

相比传统历史正剧,这些作品在淡化历史背景、人物原型的同时,故事的编织符合历史逻辑,视听语言较为讲究。像《琅琊榜》中的朝堂斗争,其逻辑严密性和复杂度较之《大明王朝1566》相去甚远,可精致的古典审美、历史正剧的拍摄手法仍让它脱颖而出。

最近十年历史剧的创作进入一种“微观化”的状态,小人物、小切口成了新的创作密码,即放弃对“庙堂之高”的讲述,重点对“江湖之远”做展开。帝王将相不再是主角,一众小人物成为主人公,以考据还原历史的生活质感,放大市井生活里的烟火气,一批改编自马伯庸小说的剧集最具代表性。

像《长安十二时辰》,朝堂之争不再居于明面,观众看到的是一个“梦回大唐”的悬疑故事,有着绚烂的文化符号。《显微镜下的大明》提供了一个明代县级层面政治生态的剖面,对明代服饰家具做了精心还原,这种美术层面的精致几乎成了此类历史剧的标配。

与美学升级形成对照的,是戏剧叙事功力的不足。《长安十二时辰》棋到终局时已失去张力,《显微镜下的大明》的设局解套过程也不精密。

在《长安的荔枝》中,虽然剧集加入了很多的原创的权谋戏份,但实际上处理手法还是点到为止。观众易于感知的,是李善德的牛马处境和职场的凶险莫测。

在审美上激发观众的文化自豪感,在立场上激发观众的当代共情,已成为这类新派历史剧的共性。

只是如果仅论共情,选择历史/古装题材还是舍近求远,直接拍现代题材要更为直截了当。

结语

国民心态实际上是一种比较玄的东西,需要创作者对时代有着精准的洞察力。能否回应新变化,决定了历史剧能否参与到当下的文艺建构中来。

在最近几年新备案立项和拍摄的历史剧中,强调民族融合、国家复兴、从分裂走向统一的历史正剧又多了起来,形成了新的热潮。像《太平年》讲吴越国“纳土归宋”,国家和平统一。《江山大同》讲北魏冯太后改革,促进民族融合。《大汉赋》《大唐赋》书写汉唐时代的丰功伟绩。

上合政策,下顺民情,两相结合,是历史剧当下性的最好来源。这一轮历史剧热潮,较之以往,要面临更棘手的局面。

是重回历史正剧的严肃传统还是另开宗派?能否在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之间找到新的平衡?能否在舆情危机和政策监管中闯出新路?

这股新的历史剧热潮能否给历史剧的当下性提供新的坐标,全看这些问题如何解答了。观众的心态是:谁行谁上,而创作者的心态应该是:舍我其谁!

文/忠犬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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