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唱》的赛制,让「直播间」这个已经渗透进大众生活方方面面的形态,前所未有地与音综发生了融合。它为节目带来了高压赛制,也成了一则时代寓言:我们该如何在「数字丛林」中接受凝视,表达自我?
作者 | 赛 娜(北京)
监制 | 张一童(上海)
经历了几轮选拔,66名女孩终于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让我来唱》全国赛现场。迎接她们的不是入住的宿舍,而是66个外观透明,可自我布置的格子间——一个极具象征意味的空间。接下来的两天一夜,她们将在这里完成三场直播,既是表演,也是自我试炼。
这是腾讯视频音综《让我来唱》的第一期,也是音综史上的里程碑时刻:「直播间」这个已经渗透进大众生活方方面面的形态,终于融入了音综选拔的通道。它是新媒体时代的「拓维舞台」,能让选手在展示实力的同时,更立体、生动地呈现个人风貌。
这透明的格子间,也是社交时代的缩影:每个人都活在被动凝视与主动呈现的拉扯中。在这里,直播不仅仅是展现音乐的场景,更是选手们与屏幕外陌生人们即时的情绪交流,和无法避免的自我暴露。在直播间里,面对的不只是评委和观众,更是自己内心的焦虑与期待。每一次直播,都是一次自我拆解与重组的过程,是将模糊的自我轮廓清晰化的关键时刻。
每一个浸在社交媒体氛围中的年轻人,从点赞者过渡到发布者,又何尝不是从「格子间」到大舞台,像这66个女孩一样,慢慢学会在碎片化的凝视中构建起真正的自我认同。
1.「格子间」时代
在直播间渗透进人们生活方方面面的当下,歌手呈现自我的方式,及其与观众的交互方式,已然发生改变。对这些想要唱歌的人来说,直播间已成为最小舞台单位:一个手机就能成为起点,承载表达的愿望。
因此,在这个时代要做音综,已经不能再重复过去的样态,局限于去展示「准备好再被看」的模板,反而要接近年轻人所认为的「真实状态最重要」的审美文化。
一个直播间,正是一个丰富的、能让万千人驻足眼前观看的「格子间」。正如《让我来唱》节目推荐官胡彦斌所说的:这个时代最棒的事就是,不用求人——因为在直播这一形态里,大众与舞台的关系变化了:不再是「被挑选」,而是「自我出场」,这是对「强势渠道」的一种打破。
这是自媒体时代的优势所在。直播这一形态发展多年后,似乎已经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一个标准样态可以概括什么是受欢迎的直播。因为看直播的人基数已经足够大,因此无论屏幕后边的人是何种性格,如何表达,只要足够能引起他人的兴趣和共鸣,就可以获得过往只有强势渠道才能有的注意力倾斜。
所以在早期招募的时候,《让我来唱》就宣布不限年龄,不限职业,以极低的门槛欢迎每一个想做歌手的女孩儿。这个决策相当有魄力,但也是一种对自媒体时代的精准剖析:每一种面貌都会吸引来同频共振的人。节目选择直播作为切口,是主动与时代对话,而不是复刻旧有综艺逻辑。
因此在第一期里我们可以看到,《让我来唱》选手面貌之丰富在近些年音综中都相当罕见。这些歌手里,有程序员,有钢铁工人,有家庭主妇,有二娃宝妈,年龄则从十八岁到七十多岁不等。
一档「活人音综」就这样诞生了。当拖着行李的66个女孩儿突然收到要在这里直播两天一夜的信息时,她们没有慌乱太久,马上就有人出来提出了意见,也有人提出一些小小的疑问,最后,上官喜爱出来整理了情况,提出了所有人都信服的解法。同时,也有不少i人会在一开始努力把自己缩到后面,但也会及时地跟上大家的节奏,去请教一些问题。
走进透明的格子间后,有人在紧张地打量着其他房间,认为别人的目光会是一种压力。有人则已经旁若无人地收拾,装扮直播间,思考接下来的选曲。许多反应都是即时的、真实的、出乎意料的。
节目推荐官就曾感慨,《让我来唱》有着内娱无同款的全新面貌。「其实我们做节目时,可能会很容易、很习惯去给他们贴标签,但是节目做完后就会发现,身份、年龄、职业这些都不是束缚他们的标签和因素。」
在这个时代,一个格子间就是一个足够丰富的精神图景。而节目中的透明格子间,像是一种现实寓言——直播时代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纯透明的「最小舞台单位」,这也是一个真实的、最有可能获得共鸣的起点。
2.社会试炼场
「格子间」成为一个观察的切入口之后,所有选手都需要来学习,如何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更好地呈现自己。
第一次直播结束后,不少观看人数较低的选手马上去研究了直播有优势的选手,总结她的做法,反思自己有什么可以学习的地方。还有选手一起去找直播经验丰富的人取经,看看如何提升自己与观众的互动能力。格子间在这一刻不仅是直播间,也是社会缩影,它象征「高频反馈」和「高度暴露」的数字处境。
压力之下,有人茅塞顿开,想明白了,其实唱的每一首歌都是一个小舞台,自己要从这个角度来准备。有人则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标准答案」的样子:热情,情绪高昂,强互动,即使这根本不是真实的自己——在他者的凝视中,每个人都面临自我异化的风险。
这似乎也是当代个体在数字生存中的普遍状态:高度可见、即时反馈的高压力。「格子间」在这一刻,变成了「高频反馈机制」的社会试炼场。这正是「数字原住民」成长路径中的挑战:如何在算法制造的环境里找到自己的舒适区,凭借释放的能量场去链接他人。
好在,在《让我来唱》的试炼场里,专业仍然是一切的前提。评判一次直播是否成功的标准,并非单一的「流量」,而是要严格地考虑其「有效观看人数」。而在后续,也会有由歌手、音乐学院教授、乐评人、媒体人共同组成的专业乐评团,为歌手们做出专业地评估,这同样是选手们进阶到下一轮的重要参考指标。
这也是成名歌手们的来时路——既要在他者凝视里保留自身的个性,又不能放过从专业角度来磨练自己。要找到能最大程度体现自我个性,又能体现自身专业技能的表现方式。在《让我来唱》的发布会群访中,推荐官胡彦斌就建议选手们先找到最合适最自洽的音乐,「你先要让别人知道你是谁,而不要让别人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你就一直变。来这里就让别人记住你!」
在这个「格子间」时代,当注意力被高度碎片化之后,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标准答案」。如果行为仅为了掌声进行,难免就会产生动作变形,而这种别扭的状态必然也会被观众捕捉到。「做自己」反而是最高效、也是最长久的道路。
在第二次直播的过程中,就有推荐官们敏锐地发现了部分选手的变化。罗小黑本身是一位性格沉静、内敛的人,却在直播里努力地提高音调,希望用热情把观众留住。郝蕾告诉罗小黑,她个人就不喜欢太闹的直播间,「不管怎样我觉得,你是你自己,这个很重要。我是好的我是不好的,我是胖的我是瘦的,我觉得没所谓的。」郝蕾一走,罗小黑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对66位歌手来说,这一次《让我来唱》不仅仅是一个争夺掌声的过程,更是一场动态持续的学习:如何在社会性他者的目光下保留自己——一如在这个自媒体时代的每一个用户。当每个人都是自媒体,就意味着每个人身边都围绕着无数「他者」的目光。学会摆脱他者凝视,几乎是这个时代的必修课。
而经历了这场试炼场后,《让我来唱》的现场也诞生了一种强大的精神气场。在节目第二期,「我反对」的态度出现了。
这最初是推荐官之间的化学反应。起初,几位推荐官的对话都较为客气,节目组就将展开话题的提问方式做了变化,变为了「是否有人反对」。在这之后,原本非常客气的老师们,为了捍卫自己的选手,都会举手高呼「我反对」。慢慢地,现场的观众也被带动,集体喊出「我反对」来表达自己的支持。
在这个到处是「他者凝视」的环境中,「我反对」更难,也更可贵,远比「我同意」「我支持」要付出更大的勇气。在这个社会试炼场中,每一个个体都面临着「做自己」与「被喜欢」的艰难选择。而《让我来唱》的现场似乎在让更多人看见,唯有回到真实的自己,找到自己的「根」,才可能真正发出有力量的声音。
就像推荐官吴彤所说:「我希望在节目中找到有『根』的新人歌手,那『根』就来自于她们的积累、她们的内心、血脉和基因。」
3.亮起手中的星光
短视频、直播已成为新一代年轻人的日常沟通语言。在这个以「看见」为基础的时代,年轻人不仅消费音乐、表达音乐的方式在变化,他们的精神状态,也悄然发生了转变。
早在三年前,腾讯综艺就提出「情绪价值是内容的第一生产力」,各创作团队围绕这个理念持续试验,让内容成为对情绪的及时回应,在变化的文化语境中,始终与用户保持「在场」的关系。《让我来唱》正是腾讯综艺一部「在场」的作品——它没有把目光投向完美的歌者,而是看见了那些仍在路上,却已点燃希望之火的人。
而《让我来唱》同样捕捉到了时下年轻人心目中的一种「理想状态」。腾讯在线视频节目内容制作部坐标系工作室负责人徐扬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蔡国庆那句「无论生命中遇到什么问题,都要说休想折磨我」时,就觉得必须要请到他,「这句话特别符合现在年轻人理想的精神状态,他太超前了,这种精神层面的理解和共鸣对选手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支撑,最后蔡老师也带着他吉祥的光来环绕我们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一档新样态的音综来记录这一演变。短视频、直播不仅重塑了音乐的消费方式,也改变了消费者的表达方式与精神结构。通过手机屏幕,歌手们的实时展现,消费者的每一次转发、评论,都是彼此即时情绪的释放和连接。
节目的参与者们,也会在通过这个社会试炼场后,慢慢趋近于这个「理想状态」。如此高压的赛制下,催生的不仅仅有激战,还有女性彼此之间的互帮互助。在第一次直播开始前,有丰富直播经验、同时也是选手联盟「好好星球」中一员的上官喜爱跟大家说:有问题敲开好好星球的门来找我们,我们人多。「女孩帮助女孩,是这个世界上的隐秘规则。」
后续也确实如此。观看人数多的时候,有时身边的朋友看起来比这位选手本人更开心。每一次直播后,不少人都会自发的凑成一团,一起复盘,提建议。音乐本身,就有着超越竞技的温暖与美好。
在一次直播结束后的晚上,选手们正在收拾、洗漱,现场却一下子停电了。节目组通过广播播报在抢修中,女孩儿们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试图照亮周围的环境。这时候,好好星球唱起了歌,有选手马上打开吉他,跟上了和声。手电筒越来越多,现场越来越亮,每个人的手里都像有了星光,把停电的现场变成了璀璨星海。
一次突然的演唱会开始了。大家围在一起,唱歌,跳舞,这不是一个比赛现场,是66个喜欢唱歌的女孩儿聚在了一起,分享,歌唱,拥抱。这一幕,也成了整季节目的精神注脚:在聚光灯尚未抵达的地方,手心里的星光唤来了共鸣。
《让我来唱》就这样成了素人音综进化样本。这里忠实地记录了,在万物喧哗、信息过载的时代,个体如何守护本真、建立联结,形成对抗异化的精神气场。一颗颗亮起来的星星,点亮人群中更多的星光,最终汇成共鸣的星海。